夏老師80大壽感言
民國74年級博士學生鄭育能恭撰
43年前,從成功嶺大專集訓班下來之後幾天,我從苗栗後龍海邊的家鄉帶者簡單的行李,搭乘普通班次的火車南下。懷著興奮的心情,經過約7個小時,初次到達台南市。報到後進住勝利校區的新生宿舍,準備參加次日的新生訓練,及渡過嚮往的大學生活。記得當天傍晚和幾位同學先去探路和參觀系館。在往成功校區工程科學館的路上,要經過一邊兩排樹木林立的工學路。從工學路一路前進時,首先看到的是右邊的機械館和電機館,心中想:「哇真不是蓋的,這兩棟系館的前門氣派非凡,工科館應該也不差」!可是一路往下經過化工館、礦冶館、土木館後,心情逐漸下沉,往前看工學路右邊只剩建築館和一排像宿舍般矮舊的黑灰色木造建築,心中想該不會是最後這一棟吧?幸好路標指的不是它,原來是建築館後面一排加蓋的二層樓房,還算是新的房子,但是它縮在成功校區的一角,氣派比工學路旁的機械館乃至建築館差多了,回到宿舍後不免心情低落地過了一晚。
記不得那是新生訓練第幾天,是在工科館一樓教室參加系主任時間。上課鐘聲之後,只見一位英挺的教授跨入教室,他先自我介紹它他是夏老師,其後滔滔不絕的說了一整堂課。說實在的,聽了他的談話後,沒有興奮的感覺,倒是得到一絲絲的失落感。在這之前,原本編織了大學生活和人生的一片美景。可是聽了夏老師一席話,從夢想之中跌回現實:知道了工程科學系是新的科系,雖然所學的是嶄新的學術,但在畢業之後可能會有就業問題,所以在大學時就要先注意日後的出路。也許是這種及早讓我們面對現實的談話的影響,發現系裏的氣氛很融恰,二、三年級的學長相當關照,使我們當時感覺全系同學好像是一家人。直到今天碰到這兩屆學長的任何一位,不由自主的就會有一股溫暖的情緒衝上心頭。
往後一年內每隔一、兩個月的時間,就很期待在系主任時間聆聽夏老師的親切談話。但升上大二那一年的印象確是相當糢糊,似乎夏老師出國講學一段時間。到了大三上學期,有一門必修課「熱傳學」是夏老師授課的。可能當時的國內研究水準和風氣不如國外,在親身聆聽這位當時國內極少數能在 ASME的Journal of Heat Transfer有論文發表的教授授課之後,我大受感動。在大四時,看到老師又開授「高等熱傳學」,便毫不猶疑的再次選讀。
夏老師上課的方式,是以轉述的方式,先解釋熱傳學的實際應用層面,再深入淺出的將課文傳授給我們。有趣的是,夏老師不常在課堂上演算課本上的例子,也不多出習題,反倒是重複交代基本觀念,這和許多老師的上課方式不太相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老師會敘述發展出重要觀念之學者的心態,每每使我悠然神往。這也奠定我日後從事學術研究時,從最基本的地方下手的習性。
大學畢業後我到軍中服預官役兩年,其後回到系裏擔任助教,蒙張正生老師厚愛,擔任他老人家的助手。當時夏老師已經到高雄工專主持校務,但仍然在週末回系裏,義務地繼續開授熱傳和高等熱傳兩門課,後者是系裏大四同學和機械研究所的碩士同學共同選修。這兩門課都是請李超飛學長擔任夏老師的助教。當我回系任助教時,李學長透過夏老師的大力推薦,獲得Iowa State University的獎學金,即將出國深造,所以由洪永銘學長接任夏老師的助教,我也不客氣的前往旁聽。過了一年後,洪永銘學長因為課業繁忙,由我幸運地繼任助教。隨後許多年,我都在課堂上聆聽夏老師的課。聽夏老師同樣的課幾次之後,很神奇地發現每多聽一次,所瞭解到的內容都不一樣。現在,我雖然從事不同學門的研究發展,可是一接觸到和熱傳導有關的事務,我都在瞬間有種溫暖親切的感覺,也立即產生直覺,腦中立刻知道其中的奧妙。
回系裏擔任助教一年後,在民國63年考上機械系碩士班。由於在大學和擔任助教的一年聽夏老師、朱越生老師、和張正生老師的課,使我開了竅。不再像以前讀書的方法,不再只以學習的態度讀書。因此在讀碩士班的時候,我開始以不同的角度深入讀書。讀機械系碩士班時,幾乎每個星期都有校內外的學者專家來系作專題演講,因為知道應從不同角度看問題,因此幾乎都能和這些學者專家互動,學到更深入的演講內涵。
碩士班畢業後,我幸運的得到夏老師的首肯,請他老人家指導,繼續留在機械系攻讀博士學位。記得夏老師很嚴肅的問我,你對學術和行政那一種的興趣較高?我回答:「在上了您好多年的課後,我產生了對學術研究的熱誠」。夏老師非常高興的說,他因為擔任行政工作,沒有很多時間作研究,我選擇作學術研究,相當於是彌補他的遺憾。夏老師繼續說,雖沒有很多時間指導我,但是學問研究,事實上不需要人家指導,美國的指導教授只是和學生作短暫見面,聽學生講他們的進度,這樣就對學生有很大的幫忙。但要注意到作研究稱為「research」,就是不斷的再研究看看,不論有沒有成果,只要秉承這種精神,一定會有成果的。就這樣我在夏老師的指導下,進入了神奇的研究世界。
可惜我攻讀博士學位的過程並不順利,實在是有虧夏老師的厚望。當時我年青氣盛,自以為能過做出突出貢獻,因而到數學系去修泛函分析等數學課程。因為沒有大學的純數學底子,修讀多年下來,只能算是初步扎下數學底子,沒能夠進入可將純數學工具靈活應用的水準。以致這些數學學習課程雖然對研究有些幫助,但一直未能導出研究主軸。這段時間夏老師從高雄工專轉任教育部,乃至回成大主持校務,每每在政務繁忙之際,還要抽空耐心的和我討論研究進度,並教我如何看問題。經常都是師徒倆花了許多時間而沒有明確結果,慈祥的夏老師除了鼓勵之外,毫無一絲絲責備的神情。現在回想起來,實在讓我深深覺得師恩難忘。
經過漫長的9年後,我終於拿到博士,夏老師再次問我對行政和學術研究的看法。知道我還是選擇學術研究後,很高興的鼓勵我,只要有熱誠,作學問研究的生涯是一路往上爬的,不像行政職務有上有下。只是一路走下來,雖然略有斬穫,但仍和夏老師的期許有極大的落差。希望在有生之年繼續研究,以不辜負夏老師的鼓勵。
回想這些年來的研究和教學日子,所用的方法和態度,都是從夏老師那兒學來的。雖然因為學得不夠扎實,以致成就平平,但確實讓我快快樂樂的過二十幾年的歲月。在夏老師八十大壽後的這個文集中,我很感謝母系老師們給我這個機會,能寫出對夏老師的感謝。我真的從心中,深深的感恩老師的教誨和提攜。謹此誠懇的祝福老師和師母:
身心怡然,事事平安,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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