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夏老師八十華誕
李超飛
在此謹先恭賀夏老師八十華誕愉快;老師、師母跟全家大小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夏老師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老師。回憶起民國54年5月左右,看到報紙有成功大學工程科學系創立並招生的訊息。當時的訊息是因為美國太空計畫及科技的發展,在美國創設有這樣的系,台灣也一樣跟著時代潮流創立了工程科學系。我當時看了以後就有一個奇怪的感覺,找機會試看看,所以在填志願的時候,就把工程科學系填在機械系的前面,沒想到就這樣子考進來了,同時也開啟了我這一生的生涯。
進來之後,創系祖師爺朱越生教授對我們非常的愛護,也告訴我們太空計畫的執行及發展是需要工程科技整合型的工程師。當時我們並沒有多少感覺,沒有學長學姊可以效法,也沒有畢業生就業參考,所以也就按耐著性子選課讀書。但感覺念的微積分與工學院其他系不太一樣,大家全用二式微積分,我們用的是以集合論為基礎的微積分,很抽象。在念的時候,就時常聽到他系同學取笑:「你們工科系是在念甚麼?到底你們將來要幹嘛?你們的專長是甚麼?」真令人無言以對。不過朱老師時常安慰我們,要安心讀書。他常講:「工程科學是工程的科學,不是科學的工程。希望你們在多元發展的工程領域裡面,能夠科學化以利整合,而不是像應用物理把科學領域的一些新的發現變成工程化。」在那個時候,我們對這句話實際上覺得非常飄渺虛無,但也沒其他的選擇,只好按耐著性子繼續念。後來朱教授到越南去當總工程師,我們忽然沒有了系主任,感到非常徬徨。記得當時我們時常跑羅雲平校長室,問兩個問題:(1)請問校長,我們的系館跟系主任在哪裡?(2)請問校長,我們的將來是要就甚麼業?羅校長常和藹可親的安慰我們,告訴我們:「國科會工程中心(就是現在的測量系館)就是系館,我也一定會非常用心地挑選一位對你們最能幫忙、最能夠喜愛的人來當系主任;至於就業的問題,我挑選的系主任一定會對你們的未來有非常具體的規劃,所以你們要稍安勿躁,安心讀書。」經過好幾次進出校長室,問答的結果都一樣。當時我們的困擾是來了一位代理系主任,他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教授,時常語重心長憂心地說;「工程科學系的前途我也不知道在哪裡,非常的渺茫,你們有機會的話趕快轉系吧!」當時我們聽了心裡非常徬徨,但嘴巴倒是很硬,認為沒有甚麼太大的理由來放棄工程科學系的教育目標,但是心裡面確實非常地沒有著實感。就這樣子,念了很多別系的重頭課;但是在念過一、二年級的重頭課後,就不知如何繼續往應用面去學習,而再去學另一個領域;所以時常受到工學院同學們的取笑,認為我們是雜碎專長。
到了大三開學日,我們突然發現來了一個理著平頭、短小精幹、西裝筆挺的老師。他自我介紹說他叫做夏漢民,是航空博士,曾在美國NASA做過事,現在回來當我們的系主任,希望能夠給我們,有好的教育學程跟未來就業。我們當時心裡面一直打量這位系主任,同學們互相討論這個老師到底能給我們甚麼樣的前途。當時工學院有博士學位的老師沒幾位,大部分年輕的老師都是講師級,教授級都是年紀大的,唯有夏老師是一位非常年輕有朝氣的博士教授,所以我們非常地期待。夏老師在熱傳課時,有兩個影響我一生的理念:(1)工程師首要是遵守時間。他的課是早上第一節課,我們常遲到,夏老師有一次就訓斥地說:「工程師不能遲到,守時是工程師訓練的首要工作,上課一定要準時,不然的話將來如何執行工程師的職務?」這句話引起同學們的震撼,因為從來沒有老師告訴我們這種事情,以為大學生可以稍微自由一點。我這一輩子一路走來,發現這句話在人生各方面,不管是對工作、對家庭、對妻子、小孩,準時是首要的事。(2)老師時常在上課中提到:「工程科學系的師生要站在工程科技領域的浪頭,不是躺在浪潮後端風平浪靜的環境;工程科學之創立是為了要把工程領域更科學化,然後才能繼續往前推展;浪頭上沒有特定的學程及教材,同學們必須要對學術有叛逆性去求新求變。」同學們當時並沒有太大感受,但是讓同學們有一個共識,就是一定要去學新的東西。所以系課程裡有量子力學、近代物理、高等微積分或是其他高深的數學,在當時工學院裡是非常奇怪的;但是我們就把它當作是該念的。如此我們被開啟嘗試新領域的勇氣,也學到新學問,並能夠脫離他系同學們取笑我們沒有專長的漩渦了。這個理念,對我們畢業後選擇從事高學位的進修或工程職業生涯都影響重大。同學們進修的或從事的職業工作都是新領域,並執著一輩子。1984年我回到工程科學系後這20幾年來,我時常跟系裡同仁及同學們,傳遞夏老師對於工程科學系的理念並做為系訓――工程科學系的師生是站在工程領域的浪頭,對工程科技現況具有叛逆性、求新、求變、不居於安逸的環境。這20幾年來不管是研究、教學、還是聘老師,我們確實一直在執行浪頭叛逆的角色,沒有被成大工學院各學門的滔天巨浪淹沒。夏老師的理念,讓工科系建立了非常穩固的磐石。
民國59年我當完預官後,承蒙夏老師的厚愛回到系裡當了3年助教,讓我學到很多做人處事以及研究學問的方法。夏老師做事非常嚴謹,在做事之前都有相當詳細的規劃,不隨便講話,做事情有條理並前後一致。同時在日常生活上,夏老師也非常的厚道及注重倫理;事母至孝,對學生進修或就業均全力親自協助。在夏老師擔任國科會工程中心副主任時,常接待國外學者專家來台灣訪問、演講、上課,讓做跑腿的我了解令人尊重的學者該具有的修養;同時對於學者的抱怨,老師都以寬容不卑不亢的方式來處理,讓我學習在學術領域上待人處事解決問題的方法。後來夏老師奉教育部命令到高雄工專當校長,我才感受到工程科學系在成大強大的眾多工程學門下的壓力。當時我雖然是助教,不過因系主任正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周有禮老師又在美國進修,這空檔期我幫忙夏校長先行處理系務。但那時候聽到的不再是以前同學的取笑了,而是一些資深教授們的批判了:「工程科學系沒用,沒有專長,應該撤銷。」除在口頭上批判外,也在行政作業上開始進行。夏老師交待務必保住工科系教師名額,等周有禮老師回國處理。我向校部探詢,結果被校長罵成紅衛兵,那種委屈及羞辱令我一輩子難忘!但老師都安慰我,要我忍耐。在事後,讓我感受到工科系的發展與前途如不符合當局的期待(校方要的是一個爛系,以便調用教師名額及方便學生轉入畢業!!)很多負面事情就會產生。這問題一直是我回到台灣20幾年來幾乎時常會碰到的挑戰;還好夏老師對於工科系執著的理念及學程規劃,讓我們能不受這些雜音的干擾,繼續往前推進。夏老師對我以及工科系這2、30年來的發展確實是奠下非常堅固的磐石。
民國62年我出國後,當然也陸陸續續從系裡面的信件來往中,知道夏老師回到成大來當校長並繼續協助工科系的發展。除了工科系有更好的系館外,也支援研究所的規劃大量地聘任重點科技老師,充實師資陣容,擴增招生人數,讓很多系所羨慕。從工科系創系到我出國之間(民54~62),可以說是工科系從嬰兒期成長至兒童期;工科系的生父是朱越生教授,生母是夏老師,他對工科系的關愛鼓勵以及讓工科系學會慢慢自行走路,身體逐漸地強壯,也學會思考及進取的方法,培育良好的系格。這一段時期,夏老師所投入的心血真的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實際上我個人的看法是夏老師把他一生中最好的學術發展時期,全部都投入在工科系上。今日工科系有這麼好的發展是給夏老師八十大壽的賀禮!在這裡,除了對夏老師衷心感謝對我的照顧外,我以第一屆畢業生的身分,尊稱夏老師為工程科學系:
最後,謹再次祝賀夏老師夏師母及全家大小,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第一屆畢業生 李超飛敬上 民國100年1/17日下午五點
【作者簡介】
作者李超飛,成功大學工程科學系學士(1968)、愛荷華大學Material Engineering博士(1978),現為成功大學工程科學系教授。歷經成大工程科學系助教、客座教授、研究所所長及系主任;中華民國力學學會力學期刊常務編輯、行政院國家科學委員會工程處工程科技推廣中心副主任等。學術專長為黏塑性力學、疲勞潛變分析與設計、統計實驗與分析、電子構裝實驗與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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